雨停了。
不,不能说是完全停了,只能说,这场陡然增大的雨势恢复到了往日的水平,回到了能够被称为“灰雨”的水平。
因为每年的“灰雨”时节,从来就没有下过刚才那样的倾盆大雨,也从来没有像刚才一样,变成墨汁一样漆黑的天空。
“刚才那阵子应该叫作‘黑雨’才是。搞这么一出,我的店都被淹成这样……”
似乎是听到了店老板骂骂咧咧的牢骚,睡眼惺忪的居阳兴缓缓睁开了眼睛,坐直了身子正准备好好伸个懒腰。还没来得及吐出一口浊气,马车车厢突然一震,居阳兴的身子也随之腾空。他重重摔在了座椅底下,臀部的疼痛刺激着他迷糊的精神回到了现实。
“哎哟!”他还是慢了一拍。
“没事吧,阳兴先生。”身旁的红发女性搀着他的手臂坐回了原位,“就快离开王都城了,一路上会有点颠簸,还是请您稍微谅解。”
“这……这怎么还没出城呢?”
“你不知道啊,阳兴先生。”车前的佩洛德掀开早已湿透的雨衣,回过头来的脸上满是雨水,“你刚才小憩那段时间,不知道外面的雨势可是有多大呢。就算我穿着雨衣,估计也是用雨水洗过一次澡了吧。”
“那可真是劳烦你了,大少。”居阳兴有些尴尬地理了理头发,眼睛瞥向窗外,望见了逐渐稀疏的建筑,以及躲在云雾里若隐若现的逐渐靠近的深绿色山脉。
“我记得这山脉好像就叫‘青铜山脉’来着,现在看来,倒更像是铜绿来着……”
随着马车行进变换方向,深绿色的山脉也在逐渐变换着姿态。直到周围再也看不见建筑物,又拐过一个小弯,居阳兴的眼前却骤然出现了一座庞然大物。
他不由得睁大着眼睛,困倦的精神一时间空前高涨。
小路的前方,赫然出现了一面深灰色的高大城墙。虽然历经风吹日晒,城墙表面早已变得斑驳不堪,但是城墙本身却丝毫未能被撼动。随着马车逐渐驶向城墙,居阳兴愈发感觉自己所在,更像是耕牛表面的牛毛一般。
“这也……这也太高了!到底是谁建的这城墙?”居阳兴有些啧啧称奇。
“我记得……这好像是我们几百年前的某个先祖修建的,似乎是为了抵御外敌,还煞有其事地叫做‘铁壁长城’。”克劳迪娅的声音补充道,“不过我也只是听说过而已,没想到这次见到,居然会有这么高大。”
“是啊,我当初见到的时候,也没想过这座旧城墙,居然逃过了风雨的侵蚀。”佩洛德挥舞着皮鞭头也不回地回道,“不过你莎拉姐姐挑的可是块好地方。这白山镇远离王都,来回的路途就要花掉半小时,如果他们不找来的话,也许咱们也可以在这儿躲到天荒地老。”
“说到这儿,我倒是想起来几个典故,是有关于以前中野王国的传说。”莎拉丽丝一拍脑袋,像是想起了什么,“在还没有修建这道城墙之前,当时的兰道夫国王为了抵御西方的敌军,就在中河汇合点那片区域,下令修建了三座要塞。这三座要塞分别以国王的祖先封号为名,取名为……”
“‘铁山’‘铁心’‘铁声’,合称‘三座铁壁要塞’对吧?我以前也听说过,不过现在这三座城堡的原址早就毁于战火了,现在长城修好之后,不也是修建了三座新的城堡了?然后……嗯?怎么了,克劳迪娅?”
脑海中的克劳迪娅的声音突然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,是居阳兴异常凝重的声音。
“大小姐她说,她好像忘记告诉你们了。当初囚禁她的那座城堡,就叫铁山城堡。她说,你们要是不信的话,只要再往北走就知道了。”
鸦雀无声,除了天空偶尔响过的几声闷雷。
“佩洛德!为什么当初你不和我说!”
无人回应,佩洛德依然沉默地驾着车子,不时传来几声微弱的咬指甲的声音。
“盘缺不让我和你说,他是大半夜找来的。”他放下了咬指甲的手,狠狠地一甩皮鞭,“而且,他也不肯跟我说,可惜为时已晚,要是我能早点察觉当时他那副怪样子就好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等会儿,不对吧,阳兴先生。我记得当时是你逃出来的,你初来乍到,怎么会知道那城堡叫什么名字?”
“我自己闹出来的杰作,我会不知道吗?”居阳兴一脸得意,又朝远处努了努嘴,“看到远处那座城堡了没,那应该就是铁山城堡。”
顺着居阳兴的指引,佩洛德抹去脸上的雨水望向远处,果然在一处山谷里看见了目标所在。只见城堡顶层依然是残垣断壁,只剩下两座孤零零的塔基在领域。一条巨大的裂缝近乎劈开了整座城堡,看起来受损十分严重。
“真有你的。闹成这个样子,恐怕那个老家伙也没法再用了吧。”佩洛德会心一笑,又回过头来,“你可知道,这座新的铁山城堡,就是那个卢修斯的私人住所。”
“因为是私人住所,才好意思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?”
“也许是吧。”
又拐了一个弯,那座城堡也在背后离自己渐行渐远,但佩洛德总感觉有点心慌,有种……大摇大摆地露出后背,成了猎豹的活靶子一样。
再加上腰间的佩剑又开始嗡嗡响着。自从那次在咖啡厅救下他们一行之后,就再也没听见过这个声音了,难道?
他不由得握紧了佩剑。
“小心点,大少。我感觉这地方的震慑突然强了很多。”居阳兴低声提醒着。
震慑?那是什么?佩洛德百思不得其解,但是心脏却跳的比平时还要快,像是有什么不详将要发生一般。
不详,不详,为什么又有不详!他慢慢抽出了佩剑,然而下一秒,随着身后一阵微风拂过,他却看见了此生最难看见的一幕。
微风吹过,他看见面前的雨滴被精准地劈成两半。
他下意识拔出了剑。
第二股微风袭来,他翻身上了车顶,剑锋横挡着微风的冲击。两股冲击的碰撞,炸出了几道透明的雷电。他只感觉手臂一阵酸麻,佩剑也险些脱手。幸亏及时抓住了车窗,不然摔下马车就麻烦了。借力搭着车沿,佩洛德又重新回到了车头。
“没事吧!佩洛!”车里是莎拉丽丝焦急的声音,“刚才我看你上了车顶,还差点摔下去了。难道我们被他们追到了?”
“没事!”佩洛德只是随口应着,手里的佩剑却握的愈发地紧,“虽然人不多,不过我应该应付得来。”
马车依然前进着,那座城堡也逐渐消失在视线内。然而路途颠簸,马车在山路间不断颤动,车上的几人都在尽可能保持着平衡,除了居阳兴。
事实上,居阳兴此时正焦躁地把玩着手里的戒指,呼吸也变得十分粗重。仿佛是刚才那阵突如其来的攻击,启动了他体内的开关一样。
“好久……好久都没感受过这么强烈的震慑了,嘿嘿嘿……”
他发出古怪的笑声,直到对上了一旁莎拉丽丝看着怪物一般唯恐避之不及的视线。
“我,咳,我不是这个意思……”居阳兴只好发出几声咳嗽,“我只是,抱歉,失态了……你知道的,我已经很久没动过手了,而且还是有着这么强烈的震慑。”
莎拉丽丝摇了摇头,只是伸出食指停在嘴边。“你说的‘震慑’,到底是什么。”
这回轮到居阳兴左右为难了。“呃……”他支支吾吾地回答,“所谓‘震慑’,就是……就是……”
“如果按我的理解,应该可以说是……‘强者的共鸣’?”
“啊!对对对!而且……”居阳兴突然停止了讲述,“请你不要突然出声好吗?大小姐。我的思路都被你打断了。”
“谁让你这个人连概念都说不明白,还要劳烦我特地出来做些补充。”克劳迪娅轻哼一声,“莎拉姐,要是你愿意听我讲的话,就请点个头吧。”
“无论是谁我都非常乐意,何况是你呢,克劳迪娅。”
“非常感谢。”克劳迪娅开始娓娓道来,“其实从那次公爵咖啡馆我就有些了解了。明明那次阳兴只是一拳,就把兹雷一击打回了地面,而且还弄出了那么强劲的疾风。于是我就趁着他睡觉的时候,偷偷潜入了他的记忆空间。”
“难怪我总感觉那几天老有谁在我记忆空间里晃呢!原来是你啊!大小姐。”居阳兴双手抱胸,显得十分愤愤不平。
克劳迪娅并没有理会,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。“不过他的记忆藏得实在是太深了,我费劲力气,才从一些只言片语得到了一些琐碎消息。这其中之一,就是……”
“铛!”
窗外,又是一声尖锐的声音打断了车内的讲述。众人望向车头,然而佩洛德的身形早已消失不见。紧跟着从车顶又是一声沉闷的声音,像是什么人一脚踏在车厢顶端。又是一声急促的破风声,车顶那人挡下了突如其来的一击,踉踉跄跄地保持着平衡。
“是大少吗!”居阳兴不由得有些担心,转身翻出窗外,在车头望向车顶。
站在车顶上的确实是佩洛德,不过此时他却单膝跪地,虽然背对着自己,居阳兴还是隐隐感觉到,面前这个要强的男人,现在却好像也陷入了和当时一模一样的场景。
和当时他自称看见了金雀花女士一样的震惊,以及悲伤。
握着佩剑的手微微颤抖,几滴鲜血顺着剑柄流下,融入了漆黑色的剑锋。佩洛德抬起头,一行血泪顺着脸颊缓缓流下。
“该死!!为什么会是他!!卢修斯……你怎能那么做!!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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